一位医生的故事 大查房
大的科室都会有全科大查房。
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协和内科大查房,是我们经历过且终生难忘的。张孝骞教授主持,各内科亚专业教授大腕云集,于前排就座。阶梯教室里座无虚席,过道及窗台上都挤满了人。不仅仅是内科医生,其他科的医生也趋之若鹜,场面热烈。
妇产科每个月也有一次全科大查房,叫“月报会”。先由各病房住院总医师报告上个月的工作数量和医疗状况,提出疑、难、重病例,主任及教授发表意见、交流经验,并有相关文献复习和简短学术讲座。参会者都颇有收获,甚至吸引了市内或外埠同道专门为此而来。
查房有讲究,查房者和跟随查房者都要有讲究。查房者,即主治医师或主任医师,要从下级医师的报告中抓住重点和要点提出自己的问题,或发表真知灼见,制订诊治决策。若是资深大夫,一定要考问那些实习大夫、低年资住院医。答得上,固然好;答不出,也无大碍。别问那些高年资大夫,倘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,就没了面子,叫他们日后怎么带人查房?
查房的风格也迥然不同。有的大夫查房条理清楚,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,严谨、严肃;有的大夫轻松潇洒,旁征博引,引人入胜。林巧稚大夫查房,阵容庞大,但她总是自然随意,表现出的都是对病人的关爱:拉拉病人的手,掖掖她的被角,问问要求与愿望。林大夫思维活跃,无论看到、听到什么,都会引发联想,加以发挥。比如看到窗棂是蓝色的,她会讲到各种颜色与健康心理的关系,很是有趣。林大夫的英语很流利,而普通话偶尔语塞,常以英语代之。身旁的医生要能敏锐译出,林大夫会非常高兴。
查房是极好的学习机会,要善记善忆,有心用心,日久天长,集腋成裘。
说到查房,也想起一件糗事。“文革”后期,让我们批判宋江招安,基本是男医生瞎侃,学李逵高喊:“招安,招安,招什么鸟安!”翌日上班后,召集大夫查房,一位女医生竟然高叫:“查房,查房,查什么鸟房!”
(郎景和)